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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讲台的幕布刚拉开时,邢成义攥着演讲稿的手心沁出了点汗。他低头理了理袖口——今天特意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,是徐涛早上帮他熨过的,领口还带着点淡淡的茉莉香。台下的座椅已经坐满了人,陈露坐在第一排,手里举着个用彩纸折的星星,熊立雄在她旁边比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,徐涛则对着他轻轻点头,眼里的光比台上的聚光灯还暖。
“大家好,我是后厨组的邢成义。”他开口时,声音比预想中稳。聚光灯落在演讲稿上,那些提前写好的字迹被照得清晰,第一行正是“杜康造酒,始有礼仪”。他深吸一口气,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宿舍排练时,徐涛说“不用总看稿子,你讲的是心里的东西”,于是把纸往旁边的台面上一放,抬眼看向台下。
“说起‘优秀’,我最先想到的不是山珍海味,也不是奇技淫巧,而是一杯酒。”这话刚出口,台下就有轻轻的笑声——谁都知道他们是素食餐厅的人,平时连料酒都少用。邢成义却笑了笑,继续说道:“上周叶总送我一本《活法》,里面说‘能把寻常事做出滋味,才是真本事’。我想,酒就是这样的东西——它从杜康手里的一碗杂粮发酵液,变成后来能承载千言万语的礼仪符号,靠的从来不是烈,而是藏在里面的人心。”
他伸手虚虚比了个酒杯的形状,指尖在灯光下泛着白:“传说杜康当年在空桑涧酿酒,用的是春天的桃花水,发酵时要等晨露落满陶罐。他不是在做解渴的水,是在做能让人记住的滋味。后来这滋味传到商周,成了祭祀时的‘清酒’——《礼记》里说‘祭必受福,饮必受爵’,古人对着天地祖先举杯时,酒里装的是敬畏;传到战国,蔺相如捧着缶让秦王击,酒成了尊严;传到盛唐,李白‘会须一饮三百杯’,酒又成了意气。”
台下渐渐安静下来,连平时总爱交头接耳的学徒都直了腰。邢成义看见叶总站在后排,正微微颔首,廖总手里的笔停在笔记本上,像是在认真听。
“我小时候在老家,见我爷爷给太爷爷上坟,总要用粗瓷碗倒半杯白酒。他说这酒得是本地的高粱烧,太爷爷年轻时爱喝这个。那时候我不懂,觉得酒又辣又呛,哪有汽水好喝?直到早年太爷爷走了,我替他去上坟,把白酒倒在坟前的土里,看见酒液渗下去时冒起的小泡,突然明白——酒从来不是用来喝的,是用来记的。记着谁爱喝什么样的酒,记着哪杯酒是敬长辈,哪杯是送朋友,记着那些说不出口的话,都能在碰杯时融进酒里。”
他的声音慢了些,像是在回想什么:“咱们餐厅是素食,可我总在后厨想,做菜和酿酒其实是一回事。徐涛姐做南瓜粥时,会把糯米提前泡三个小时,说这样熬出来才够绵;熊立雄切香菇,刀工未必最好,但每次都把蒂去掉,说客人咬到会硌牙;陈露摆餐具,总把筷子摆得离碗沿两指宽,说这样老人拿着方便。这些事看着小,可就像杜康酿酒时等晨露,藏着的是‘把别人放在心里’的意思——这大概就是最优秀的东西吧?”
台下传来几声低低的附和,陈露偷偷抹了下眼角,徐涛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了蜷。
“《周礼》里说‘以酒为礼,以礼待人’,我以前觉得‘礼’是规矩,现在才懂,是心意。就像叶总记得我们的生日,廖总愿意听我们说后厨的琐事,就像同事们会在我切到手时递创可贴,会在我生日时蒸素糕——这些比任何规矩都让人觉得暖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台下的每张脸,“我刚到餐厅时总想吃肉,觉得素食寡淡,可现在发现,最香的不是肉,是有人记着你爱吃什么,有人愿意陪你吃一碗素面,有人把你的小事当成自己的事。”
聚光灯好像柔和了些,落在他肩上时,像被谁轻轻拍了拍。